12月的北京飘着今年第一场雪,北科大校园的柏油路裹着层薄冰,连麻雀都缩着脖子躲在屋檐下。清晨七点半,化学系的张同学举着手机拍雪景,镜头里突然闯进个身影——89岁的葛昌纯院士裹着件洗得发白的棉外套,领口还沾着点早餐的豆浆渍,正推着辆掉漆的旧三轮车往实验室走。雪粒子落在他的银发上,他腾出一只手抹了把脸,车轮碾过雪层的声音,比远处的上课铃更让人安心。
这幕被传到网上,评论区里的“破防”像雪片一样落下来:“这才是科学家该有的样子”“比那些穿西装摆拍的‘学术明星’真实一万倍”。没人知道,这辆三轮车葛老骑了二十多年——从五十岁到八十九岁,从“葛老师”到“葛院士”,实验室到办公室的两公里路,他踩过无数次朝阳,也碾过无数次月光。车座磨得发亮,刹车线换过三回,车把上的布包还是十年前老伴织的,他总说“骑车能活动筋骨,还能多想想实验数据”。
其实葛老的“简朴”,只是科研圈里的“日常”。王志珍院士去年在央视录节目,鞋帮老化得掉黑渣,她笑着用脚蹭了蹭地板:“这鞋陪我做了三年催化剂实验,鞋底的纹路都记着反应温度”;李小文院士生前总穿老北京布鞋,被称为“布鞋院士”,鞋底磨薄了也舍不得换,说“穿布鞋走田野,不会踩坏禾苗”;袁隆平院士的布鞋破了洞,补了又补,直到去世前还穿着下田,他说“能穿就行,省下来的钱能买两斤稻种”。这些“不体面”的细节里,藏着最动人的“科研魂”——他们把钱省下来搞科研,把时间花在实验室,把荣誉放在身后,只把“解决问题”刻在眼前。
葛老不是“只会省钱”的老人,他是中国核工业的“功勋人物”。上世纪六十年代,他牵头研制铀-235浓缩铀分离膜——那是制造原、氢弹的“心脏材料”。没有参考资料,没有进口设备,他带着团队在实验室熬了七百多个日夜,终于把“卡脖子”的技术啃了下来,让中国在“两弹一星”事业里攥紧了关键砝码。现在八十九岁了,他还是实验室的“拼命三郎”:早上八点准时到办公室,中午啃个馒头就着茶,晚上十点才走,研究生的论文他逐字改,关键实验一定要站在旁边“把着关”。有人问他“为啥这么拼”,他扶了扶眼镜:“国家需要新能源材料,我还有力气,能多做一点是一点。”
前几天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开了,把“以科技创新引领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”放在明年重点任务的第一位。很多人问“科技创新靠什么”?葛老的三轮车、王志珍的旧鞋、李小文的布鞋,就是最好的答案——靠的不是铺张的排场,是“国家需要,我就上”的初心;靠的不是急功近利的炒作,是“一辈子只做一件事”的专注;靠的不是“我要出名”的欲望,是“我要解决问题”的执念。
傍晚的时候,北科大的雪又下了起来。葛老从实验室出来,跨上三轮车,车轮碾过自己早上留下的车辙,慢慢往家走。雪片落在他的肩上,他抬头望了眼天空,嘴角带着笑——明天又是要去实验室的日子,又是能做实验的一天。
这就是我们的科学家:他们把“简朴”当成习惯,把“责任”刻进骨子里,把“国家需要”当成终身的课题。而我们这个时代最需要的,就是这样的“笨人”——不追流量,不赶时髦,只把每一步都走得扎实,只把每一件事做到极致。
雪会化,但葛老的三轮车印,会永远留在北科大的雪地上,留在每个看过这个故事的人心里。就像他说的:“国家需要,就是我最主要的动力。”这句话没有华丽辞藻,却比任何热搜都更有温度——它藏在雪天的三轮车里,藏在旧鞋的黑渣里,藏在破洞的布鞋里,藏着中国科研最本真的模样:踏实、纯粹、永远向着“解决问题”的方向走。















